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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壳的膨胀与收缩:没有偶然,更无侥幸

美丽说/2022-05-28/ 分类:百科知识/阅读:
哪儿也去不了。贝壳留在北京庆祝上市。 会场复刻交易所开市典礼的布置。蓝色背景墙印着公司名字和上市代码。台上站着贝壳高管、投资人以及基层的门店代表。他们和交易所一起倒数五秒,开市时间到,成百上千万资金泵入股市。 外部环境难言乐观。疫情一轮轮袭 ...

哪儿也去不了。贝壳留在北京庆祝上市。

会场复刻交易所开市典礼的布置。蓝色背景墙印着公司名字和上市代码。台上站着贝壳高管、投资人以及基层的门店代表。他们和交易所一起倒数五秒,开市时间到,成百上千万资金泵入股市。

外部环境难言乐观。疫情一轮轮袭击全球。潜在经济衰退的阴影,令股票市场极短时间内跌幅超过 20%。但贝壳依然被人看好,当天即大涨 87%。数月后,贝壳将扩大招聘,在资本相对充裕的时候扩大业务领域。

这是 2020 年夏天,贝壳在纽交所挂牌。

时隔一年半,一场类似,但更简短的仪式在贝壳北京总部举行。同样的长期主义宣言、高管和基层门店代表登台合影,庆祝贝壳在香港联交所上市。

但这一次,欢乐只停留在总部第一层。伴随着楼下 “这里是一个家,有你有我风雨同行 ” 的音乐,楼上正在进行裁员。

多位知情人士告诉《晚点 LatePost》,贝壳这轮裁员主要面向总部员工,裁员范围从管理干部到基层员工,从业务到技术,级别不限、职能不限、业务不限。这是贝壳近半年内第三次人员调整、也是波及面最广的一次。一些人不知路在何方,一些人不知何时是尽头。

本轮中国收紧地产调控的决心空前强大。今日贝壳所受冲击,有经济活动放缓的影响,但也和管理层在美股上市后的经营策略有关。此外,创始人的辞世让贝壳被迫加速完成权力交接。种种因素叠加,阵痛正从上至下传导。

如果 2018 年从链家转型是贝壳的一次分水岭,那么 2021 年恐怕也是。

逆势扩张

贝壳名义上有过两次大扩招。一次是 2018 年在链家基础上成立贝壳,一夜之间调动近 2 万链家员工去贝壳。因为链家由贝壳直管,这次扩张更像左手倒右手。

另一次是 2020 年下半年到 2021 年上半年,员工人数从 8.7 万人升至 11 万人以上。前半程增加四成经纪人和三成平台运营人员,后半程为新战略服务,如家装业务增员千人左右、家居业务增员约 400 人、租房业务增员超 200 人。

算上链家以外部品牌接入贝壳的房产经纪人,平台聚拢的劳动力接近 50 万人。

这一年年末,贝壳董事长、CEO 彭永东提出 “一体两翼” 战略。一体为房产经纪事业群(房产交易),两翼即整装大家居事业群(家装家居)和惠居事业群(租房)。贝壳希望延续二手房交易的成功经验,把家装市场上非标的东西标准化。家居业务则希望在卖房时也能把家居家具卖给用户。

这两项业务在内部被视为贝壳的第二增长曲线。

它们也是过去一年彭永东最关心的业务。他会现身新业务讨论会,和事业群员工一起讨论问题。

彭永东还做了笔大交易。2021 年 7 月,贝壳宣布收购圣都家装,交易对价上限为 80 亿元,包括以不超过 39.2 亿现金收购圣都 49% 股权,和以价值 40.8 亿元的贝壳受限制股份收购圣都 51% 股权。现金交易的部分于今年 4 月结束。期间,贝壳与圣都重新磋商受限制股份收购部分对价,并最终通过向圣都家装发行约 4431 万普通股,实现对后者 100% 控股。

但一位熟悉这笔交易的人士依然觉得买贵了。A 股公司东易日盛家装的收入规模与圣都相仿,贝壳去年达成交易的时候它市值约 30 亿元。

家居业务没那么好做。一年更换两次负责人,不同负责人业务思路不同,是学宜家,做自有品牌;还是做渠道,分销抽佣,没完全想清楚时便调转方向,大举投入。好在当时家底还算雄厚。

该事业部试验用户团购,卖出近 8000 口锅,最后因为质量问题约 1700 口被退货。其还计划去年下半年在成都开出第一家线下家居卖场,投入数千万元,但至今仍未开业。

总监增多,组织变得臃肿。此次调整前,贝壳有约 500 名总监(未包括旗下加盟的德佑、21 世纪等品牌)。

一位技术线人士介绍,公司每年有一次项目立项评审会。在 2022 年评审会上,有团队提出开发送餐机器人,可作为公益事业和给养老院提供服务。另一团队则提出一个小组三四个人干一年,争取做出媲美科大讯飞的语音识别技术。这些项目申报均由总监级员工带队发起。

至 2022 年,整个 CTO 线下属 8 个中心,拥有 1500 名雇员。2020 年从滴滴加入贝壳的首席科学家叶杰平带领其实三个中心,高峰时总人数过1000,是他在滴滴所带团队规模的三倍不止。

其中仅 AIT(人工智能技术中心)就增至340余人。AIT 又被细分为8个部门,包括业务智能部、智能决策部、数据智能部、数据科学部、AIT 产品、语音语言技术部、风控产品部、AI 创新研究——囊括市面上几乎所有主流技术方向。

他们或希望通过机器学习历史房源交易信息,为新房源、为经纪人和门店打分、评估最有可能成交的潜在购房者;或通过语义识别、图像识别,检测客服和经纪人线上沟通是否做到标准化服务。所有这些设计旨在提高贝壳人效。

重人力、重投入是贝壳很重要的路径依赖,高层在内部外部会频繁提到希望把事情做重,因为做重,才有足够强的护城河。在一个 “把业务做重” 是政治正确的公司试图把业务做轻,难度可想而知。况且在业务长链条的房产交易业务里,需要 “人工智能” 的环节有限。

原本想通过技术和数据整体提效、应对人员膨胀等问题,结果应该解决问题的人带来了新问题。

一位 CTO 线员工对我们说,团队有大量探索未来性质的业务,不止贝壳一家在做这些事情,但它们对贝壳现在的价值几何有待商榷。

贝壳膨胀的同时,房地产业开始降温。

中国 2020 年下半年起进一步收紧地产调控,在限购限售的基础上,将开发商融资规模、银行与地产有关的贷款纳入监管。开发商 “举债拿地、开工建设、新房预售、房款回笼、举债拿地” 的路径依赖至此基本彻底打破。

开发商不得不加快既有项目销售,尽快回款。他们找市场里交易标准化程度最高、经纪人团队规模最大的贝壳代销。2018 年贝壳新房业务只占总收入的 26%,两年后占比 53%。2021 年进一步提高到 57.55%。

这是镀金红利。伴随下游需求收缩,市场由增量竞争转为存量竞争,红利渐行渐远。左晖早在 2019 年 11 月就在朋友圈发文预期这种变化,他说:

今年新房 GMV 大概 15 万亿 +,但我们判断 GMV 会逐步下来。

我们很难把重心放到新房业务上,从未来看,二手房 GMV 占比一定越来越高;另外开发商一直有房地产夜壶论,渠道也是开发商的夜壶,市场不好拿出来用,市场好了就放回去。只是我们甘心作为夜壶被使用,但从风险控制角度还是做好二手更确定。

如左晖所料,贝壳大扩张一年后,2021 年 9 月,新房商品销售面积和销售额同比分解减少 13.2% 和 15.8%。央行的问卷调查显示,当时只有 19.2% 的居民预期会在接下去的三个月内增加购房支出,超过一半受访者会增加储蓄。

开发商开始接二连三债务违约。财务状况向来健康的万科都说,开发商将从高速扩张转向保障现金流安全,相当于缩骨减肥。

彭永东也在去年 11 月的三季报电话会议上强调 “回款安全度大于佣金费率”。同时,贝壳运营重点开始更多向家装、租赁业务倾斜,并调集主业核心力量以支持家装业务。新上任的贝壳家装北京业务的总经理梁磊,此前是北京链家的运营总监、天津德佑的城市总经理、苏南贝壳省区总经理。

贝壳大举进入家居家装产业,和当年左晖带领链家不顾一切转型贝壳,魄力、执行力和路径都是如此相似。但市场不同,环境不同,过往积累也截然不同。卖房和家居、家装,看似关联性强,实则差别巨大。

一位贝壳人士评价,彭永东是理性的人,不会坚持不对的事情,但对于贝壳往哪里走、主营业务怎么办、第二曲线怎么做,“他目前可能没有完全想清楚”。

贝壳在主业即将见顶时溢价收购上游非龙头企业,消耗宝贵的现金和本可用来增发融资的股权。当宏观变化在 2022 年加速涌来,贝壳把本该更早实施的收缩战略摆上台面。

收缩,从人到组织

4 月 23 日,贝壳四周年纪念日。

纪念日前后,彭永东取消例行的全员价值观研讨会,召集 COO 徐万刚、CTO 闫觅、CFO 徐涛等贝壳小班委成员开会,算了笔账。参加会议的还有处理干部事务的 HR 小组 “α 记”。据了解,高管们在会上敲定了大幅降低贝壳总部人资成本的指标。贝壳各地分公司也要裁员。

贝壳设三大事业群,房产经纪事业群、整装大家居事业群和惠居事业群,对应 “ 一体两翼 ”。房产经纪事业群约 2000 人,占总部人员数一半,该事业群人数不仅最多,涉及的业务也最复杂,同时涉及线上和线下,与技术、财务法务强互动,贝壳试图以业务线( COO )定义这一部门。人数仅次于业务线的是技术线 (CTO)。

技术线是过去几年贝壳扩张最快的部门,为贝壳平台的运转提供技术解决方案。本次调整前,业务线有 12 个中心,技术线有 8 个中心。

历史的复杂会带来结构的复杂。贝壳不是一家新公司,它是由一家成立 20 年的老公司转型而来,产研和技术团队几乎都是 2018 年后新组建而成。同时,贝壳经历多次收购、合并,本身是一个杂糅体,既有自营(链家)体系,也有加盟体系。

链家体系中,权力又被一分为二,北京、上海的链家门店由链家 COO 王拥群独立管理,两地链家门店合计为整个贝壳贡献约 30% 房产交易额。而其余 20 多个城市的链家门店,以及所有加盟品牌(德祐、21 世纪不动产、壳点、仁道等)和上万名加盟商则由贝壳集团 COO 徐万刚管理。

据员工描述,这两位 COO 性格强势,同时在内部颇具威望。他们同时向彭永东汇报。

去世前,左晖久不在一线,将管理职责交给彭永东。但他依然是所有体系的改革推动者和矛盾协调者,是毫无争议的权威。左晖去世后,彭永东开始推行班委制管理,试图通过牺牲一部分效率而保证决策的公平。

三个事业群设三套班委,房产交易事业群班委阵容最豪华,成员有 CFO 徐涛、CHO 左东华、贝壳 COO 徐万刚、链家 COO 王拥群、北京链家负责人李岩峰;家装家居事业群的班委为家装负责人颜伟阳、家居负责人何生祥、战略与投资负责人郑深圳;惠居事业群的班委别为租房职能负责人宋云端、租房运营负责人张珊珊和租房战略负责人宋春晖。

中国不止一家互联网巨头使用班委制进行管理,但他们更多是在局部推行,原因或是新老业务要加强协同,或是短期内找不到一位 Superleader,因此班委只作为过渡期产物存在。但贝壳不一样,其在公司全面推行班委制,同时,三个事业群都没有任命明确负责人。

重要事项在各自班委讨论并最终进行投票决议。这就意味着无人可做全部决定,班委所有人共同对结果负责。同时,上述三套班委成员不包括彭本人。班委制的实施,可以让多数矛盾在集体决策中被解决,作为 CEO,只需要决策班委决策不了的事情,而这种时刻并不太多。

班委制推行前后,贝壳管理层对组织是否收缩,如何收缩,开始反复讨论。

多数接受采访的贝壳人士称,管理层的共识是组织确实冗余。但“何为有必要冗余,何为非必要冗余”,在当时似乎并未达成共识。

反复讨论后,管理层去年的决定是控制而非直接收缩——尽量不招新人。

小规模动刀非但没有释放组织活力,反而让组织内部陷入僵持。直到形势变化,今日才大刀阔斧做调整。

此前贝壳北京总部办公区共有员工约 4600 人。本轮调整完成后,总部员工将降至 3000 人左右,这一数字后续可能还会变化。CTO 线约 1500 名员工,叶杰平管理的三个中心是本次裁员重灾区,1000 多人只留 300 人左右。CTO 闫觅则调往家居新业务下的子业务贝暖门窗。家装家居事业群和惠居事业群的裁员比例为 20%-30%。

人员调整的背后是组织的调整。两翼中的一翼,家居部门将和家装部门合并;此前产研体系和业务体系平行,现在部分产研并入业务体系(COO 线),实现一个主心骨做管理;COO 线此前设有 12 个中心,如今被合并为 5 个中心。工作内容重合,存在人力浪费、沟通不畅或利益冲突的部门被三并一、四并一整合。

多位员工提及,COO 徐万刚在内部喜欢讲述稻盛和夫在日航的力挽狂澜之举,其空降日航,大力改革一年后,收入下降,但利润提升——这也是贝壳此轮调整的目的。

有大将因此而离开。原品质副总裁、曾一手搭建链家二手房品控体系的葛静退居二线担任顾问。不少员工对此困惑,不仅在于她确实对贝壳有功,还在于公司过去最强调品质,如今搭建品质体系的人去了二线,她的独立部门也要并入其他业务线。

执行命令的贝壳初级管理岗和一线 HR 不知道按什么标准裁、裁多少人等细则,只知道列名单然后裁掉他们。指标层层下派,行动走样,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事一样。

在混乱的两周里,被裁掉的员工收到过两种方案。第一种是一个月静默期和假期结束后,未到期权归属期的,全部作废。第二种是,以归属期开始到结束时间为一个单位年,按百分比结算,结算到本轮裁员正式官宣的 5 月 9 日。

和琢磨不透的裁员标准一样,员工们不知道哪些人能按照第二种方案处理。

一位经历过几次调整的贝壳员工说,如二手房核心交易系统这样的关键岗都已半年换了三位负责人。还有业务负责人临时被告知离职,但却不知该将业务交接给谁。

一位中层指出本次调整可以解决过去存在已久的协同问题,但必然会制造其他问题。比如将产研产品团队划入线下业务线管理,后者更关注当下绩效,产研则追求长期的合理性。他认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最极端情况是,“ 产研退化成了 IT 部门。” 另一位人士则比喻,“断臂求生应该断尾巴和不听话的手,而不是自己捅一刀心脏。”

也有贝壳管理层称,大调整意味着某种变化开始。不裁员会更糟,组织会更僵化。但他也嗟叹,若能在 2020 年上市后便更早行动、分批行动,何至于此。

一份沉重的 Legacy

一面全公司大刀阔斧调整,另一面则是董事会紧张有序、团结一致完成了接班问题。

2010 年,彭永东被左晖挖到链家,此前他是 IBM 战略与变革高级咨询顾问,链家是其客户。彭永东推动和带领了链家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顺利转型。2018 年他完全接管了公司。

左晖在世时,他拥有 24.9% 股权、76.8% 投票权。彭永东作为 CEO,拥有 3.1% 股权、1% 投票权。作为职业经理人,这个比例不算低。但左晖去世后,彭永东成为贝壳董事长兼 CEO,“ 作为掌舵者,这个控制权不一定够。” 一位二级市场投资人称。

2021 年 11 月 8 日,第一次控制权变更发生。

董事会和左晖家族信托同意彭永东和单一刚将所持 A 类普通股转换为 B 类超级投票权股,共计约 1.57 亿股。与此同时,左晖家族信托除了将同等数量 B 类股转换成 A 类股,还将这部分股票代表的投票权,和剩余 7.27 亿股 B 类股代表的投票权全部不可撤销地授权给百会合伙行使。

单一刚为公司联合创始人,但早已退出一线,不具体参与公司运营。按照左晖此前安排,百会合伙的权利包括:提名贝壳 CEO 和任命执行董事,如果任命的执行董事被董事会否决,百会合伙可以绕开董事会任命临时执行董事。这些特权在百会合伙拥有五位 LP 后激活。

目前百会合伙只有彭永东和单一刚两位有限合伙人。它的普通合伙人是由彭永东和单一刚各控制 50% 的 Ample Platinum Holdings Limited。

经过此轮转化,彭永东、单一刚的投票权增加至 9.5% 和 4.1%,左晖家族信托的投票权则降至 64.4%,三方合计投票权约 78%。

5 月 12 日,贝壳在港股上市,股权和投票权起了新变化。左晖家族信托将其全部 7.27 亿股 B 类股转为 A 类普通股,不再享有超级投票权。

几乎同一时间,彭永东和贝壳联合创始人单一刚被授予巨额股权激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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